浊恶世

冬日记事

*喻文州x黄少天

*给老婆的小甜饼

*年龄差注意 30喻x21黄

*可能ooc

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苦寒的冬天，这个冬天给人的凛冽之感总算少了一些，以前总觉得冬天的日子就是难过，不管是呼呼吹过的风、簌簌落下的雪、还是偶尔阴潮的小雨都让黄少天觉得不舒服，最让他难过还是心上人的温柔，就好像冬日的阳光洒满了大地，泽被万物，却对每个人都一样，在黄少天看来，这种温柔就是无情残酷的利刃一寸一寸没入他的心脏。

现如今他和喻文州的感情总算有了起色，至少喻文州不再对他避而不谈了，虽然只要谈到这个问题还是神色淡漠地说不行，但这也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。黄少天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满意自己的年龄了，21岁，意味着喻文州再也不能用未成年这个借口来搪塞他了。这个冬天，应该是要比以往好多了，看起来希望无限。

 

大学的课程多是分类详细又繁杂的，枯燥至极，黄少天报考志愿的时候填了当初喻文州念的大学，一是因为离家近，他可以不用住学校宿舍而回家和喻文州一起住，二是那学校的确方方面面都符合他的择校标准，何况还是喻文州就读过的学校。

 

两人入冬以来第一次闹矛盾还是因为喻文州的温柔，当然，是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温柔。喻文州下班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，是大学时候交往过的前女友打来的，声称自己生了严重的病，希望喻文州能够再去看她一下。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，也就没告诉黄少天，一来是觉得没必要，二则是担心告诉他之后反而滋生出更多麻烦。第二天正好是周六，他起了个大早，没有吵醒黄少天，买了些水果鲜花之类的慰问品就去了医院。

 

女人的确是憔悴了不少，大学时期白皙红润的脸上如今已经带了些蜡黄，头发也掉得所剩无几，看起来极其凄惨可怜，喻文州见她这样，难免心生怜惜，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以示安慰。两人聊了许多大学时候的往事，女人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，恍然间喻文州觉得这个女生真是一点没变，看了眼她身上的病号服又觉得什么都变了。

 

出了医院之后，喻文州心情有些沉重，开始思考起了人生，时间如流水，许多的日子就这样一晃而过了，留下的不过是生活里繁重的琐碎。正当他打算开车回去了的时候，却看见一个人坐在医院大门前的花坛上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，仿佛连眼皮也没眨一下，他走上前去拉黄少天，那人也不愿动，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，

 

“你不走我可就动手抱你了。”赤裸裸的威胁语气，虽然温温和和地从喻文州口中说出来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，黄少天却有点犹豫了，他知道喻文州这人从来都是说出口的话就一定做到。他还在犹豫的间隙，那人就一手搁在他肩上环着他，一手抄起了他的双腿的膝盖弯，将就他坐着的姿势打横把他抱了起来，周围人很多，都盯着他们俩看，不过医院多的是身体有残疾的人所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，只盯一眼就移开了视线。黄少天心里大惊，挣扎着想让喻文州放他下来，不过喻文州都充耳不闻，最后他也放弃了，干脆把涨红了的脸埋进了喻文州的胸口，天气冷，喻文州里面穿了毛衣，外面套了件风衣，也没扣上扣子，他这一埋，毛衣上的绒毛就钻进了他的鼻子，弄得他直痒痒，连打了几个喷嚏。

 

“在外面蹲了多久？都感冒了，出门也不知道穿厚点。”喻文州的声音透过胸腔闷闷地传到他耳朵里，脸又红了，也不想张嘴说话，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感冒。

 

医院离家不远，本来半个小时的车程却因为堵车整整开了一个多小时，两个人回到家都已经接近正午了，喻文州索性把车开去了菜市场附近停着，买了菜才回家。黄少天心里还是有诸多不满，不过也还是跟着喻文州去了，买菜的路上心里有了个鬼点子。

 

中午两个人随便煮了些东西，喻文州出差的时间多，平时也经常加班，除了这样的周末很少能两个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，通常情况下都是喻文州做饭黄少天洗碗，今天黄少天自觉有理，于是发出了拒洗声明，喻文州也没说什么，挽起袖子就去厨房洗碗了。一边冲洗着泡沫一边想着自己这次是不是做错了，总觉得黄少天格外的不满意。

 

本来是打算在家里休息一个下午的，却又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说是项目签合同的时候碰到些问题，需要他去解决，不得已又换上了衣服，跟黄少天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。

 

黄少天在喻文州出门后不久也出门了，回家的时候手上提了很多很多鱼，什么种类的都有。

 

于是，喻文州处理完事情回到家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清蒸鳜鱼、剁椒鱼头、鲫鱼豆腐汤、红烧鱼、糖醋鱼，以及还有在锅里的酸菜鱼。

 

黄少天把煮好的酸菜鱼端了出来，若无其事地递给喻文州一双筷子，自己也端着碗坐了下来，喻文州每一口都吃得异常艰难，总觉得每吃一口都是在背叛鱼类。

 

终于吃完这艰难的一餐，喻文州正打算起身收拾碗筷，就听见这位小祖宗终于开口了。

 

“喻文州同志，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？”没等喻文州开口，他又自顾自的接了下去，“第一，你不该瞒着我；第二，你不该还想瞒着我和她见面；第三，你不该抱她。”合着自己去见了个生病的朋友，就这样被冠上了三不该的罪名。

 

“少天小朋友，我也告诉你，我不觉得我有错，我没有义务把什么都告诉你，对吗？”

 

听见喻文州说这句话，本来挂在脸上的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，他和喻文州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，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什么困难，他也不会去麻烦他，担心他觉得自己累赘，时时刻刻顾及着他的感受，现在这个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如此对待，他觉得很难过。想也没想就跑了出来，在街上游荡的他给在大学的死党打了个电话，得知他们正在酒吧玩乐，思索片刻就去了。

 

喻文州看着眼前的全鱼宴，心里也不好受，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后悔了，那孩子心里有多重视他他也是知道的，人心都是肉长的，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？他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，总觉得要是自己就这样轻易和黄少天在一起了，以后总要吃苦头的，他自己倒是无所谓，可是他不愿黄少天吃一点点苦。他以为现在这样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最好状态，显然黄少天不这么想。

 

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，门口还是没有一点动静，他关了灯坐在沙发上等着，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打了电话给黄少天，收到的却只是机械女声的关机提示，他慌了，正打算出门去找他的时候，门铃响了。门口站着的两个染着奇怪发色的青年男子架着黄少天，那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，软软地伏在其中一人的肩上。

 

他看见黄少天这副模样，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不行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逼他夺门而出，也对黄少天跑去酒吧喝酒这件事十分生气，一时间心里什么情绪都有。

 

从两人手中接下黄少天，又向他们道了谢，这才扶着黄少天去躺着，黄少天身上的酒味实在难闻，他有些接受不了，最终拖着他去浴室洗了澡。黄少天喝醉了之后意外的安静，除了脸上的不正常的红，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。喻文州把他的衣服全都剥了，放进了浴缸里，帮他清洗着身体，终于折腾着给他裹上大浴巾弄到了床上，把自己也累个半死。低着身子给他扯棉被盖上的时候，他仔细看着黄少天的脸，褪去了青春期的稚嫩，看起来已经成熟了许多，也变得十分有吸引力了，在他的印象中，黄少天还是那个不谙世事、需要依靠着他的少年，而转眼间，少年已经长大了。这些年来，他有太多次都把这个少年对他的感情看得轻如鸿毛不值一提，如今，也不能再这样轻视下去了。

 

但是喻文州仍然没有说破，两个人还是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着，他总想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的感情用别的东西包裹起来，不想让那些埋在心底深沉的情愫冒头。人大概就是这样，不到最后时刻总有点侥幸心理。

 

黄少天接到医院的电话的时候，全身上下的皮肤温度都降了下去，他直接站了起来，不顾四周同学异样的眼光，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，一路上催着司机快点快点，司机见他神色严肃，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的样子也吓得不行，踩了油门扬长而去。

 

直到看见那人头上手上都缠着绷带，还和旁边的护士说话他这才放下心来，走到那人面前，刚才还绷得紧张的身体顿时疲软了下来，直接虚脱地蹲在了喻文州面前，抬头望着那人，眼泪竟是无声地掉落了下来。喻文州见他哭了，用没受伤的手一下一下安抚着他，黄少天突的站了起来紧紧抱住了他，喻文州也回抱住他。

 

“别哭啦，我没事。”

 

黄少天还是抱着他不肯松手，也不回应他。

“少天”

 

“嗯”终于有了应答不过还是不肯松手。

 

“在一起吧。”

 

……怎么哭得更厉害了。

 

车祸发生得实在突然，也是，灾难来临的时候总是这样猝不及防的。喻文州那时正好和合作方签了合同，心情挺不错的，还在C城买了条纯羊毛的围巾给黄少天，冬天的时候，黄少天上了大学也有早课，每当那时他的鼻头总是被冻得红红的，看起来格外可怜。

喻文州本来有些困，不知为何他心里总隐隐不安，也许这是灾难发生的前兆，所以一直没有闭眼，耳朵里塞着耳机，听着一首又一首的钢琴曲。也得亏他没有睡着，如果睡着了就算不死，也少不了在病床上躺好几个月。

 

大巴车急转弯的时候，喻文州耳机里还不停响着《月光奏鸣曲》，湍急的音乐雨点般地打在他的耳膜上。下一秒，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直直撞了上来，大巴车司机大概是提早些发现了，快速旋转着方向盘，错开了些，可即便如此，还是免不了和大货车亲密接触了。货车司机来不及反应，当场毙命，大巴车司机机灵些，虽说受了重伤，但好歹命还在。

 

喻文州抬头看到货车撞上来的时候，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，唯一想的是少天要怎么办。

 

“嘭！”一声巨响在他耳边响起，喻文州抱着头蹲下了，即便如此，却还是免不了被碰撞到，脑袋上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划过，手臂也疼得不行，耳机里还仍然响着钢琴声，此刻变成了Mozart的C大调，温温和和地，像是安眠曲，一声声地落在他耳朵里，他就快睡着了。

 

走马灯出现了，从黄少天7岁来他家，幻灯片似的将一幕一幕展开在他的脑海里，终止在这次出差前黄少天的那句“我等你回来”。

 

“喻文州，我等你回来。”

 

他一个激灵，瞬间清醒了不少，不敢再睡了，少天还在等他，少天在等他。

 

救援来得很快，喻文州已经算是大巴车上伤得比较轻的了，他还不知道护士小姐已经给黄少天打过电话了，正想着要怎么跟他说才能让他不那么担心。

 

却没想到黄少天已经扑到他跟前，没有哭出声，只是流泪，这样的黄少天更让他心疼。他心想，我还活着，真好，还能看到你，真好。

 

这种时候喻文州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，只能一下一下轻抚着黄少天的脊背，轻声说我没事。

 

黄少天却没领情，依旧埋在他怀里流泪，衣襟都被沾湿了大半。

 

“少天，”得到黄少天的回应后他轻声说道：“在一起吧。”其实在车祸那时他就已经想通了，世俗的眼光固然会对少天造成一定伤害，可也许对于少天来说，也许自己这样得过且过的态度才是最大伤害，让少年人患得患失，独自难过。

 

正视自己之后，一切都顺水推舟，顺顺当当。向黄少天表白，然后在一起。

 

压抑了良久的想要亲近的愿望也能够轻易得到满足，在人潮涌动的街头偷偷牵手，偶尔在家里的客厅跳一支舞，黄少天总跳不好，踩到喻文州的时候耳尖都会变红，喻文州轻笑着纠正他，有欲望上来的时候也会压着黄少天在床上酣畅淋漓地做一次，或许多几次。

 

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，喻文州忽然觉得以前那个顽固的自己非常不可理喻，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光明正大地和相爱的人亲吻拥抱更快乐呢。

 

当一切变得温暖的时候，冬天也将要过去了。